小麦

【邪瓶】余忆童稚时4

  胖子是半夜回来的。

  也不算半夜,但这点平时我们都已睡下了,今天没睡是因为我在给小闷铺床,住的是小哥的房间,说起来自从我和小哥好上了之后我便把他的东西通通搬到我房子,他这间房本来就是最不见光的一个,他搬到我房子后,这屋子渐渐就没了人气,冷落了下来,我和小哥胖子一合计,就慢慢将一些平时不用的东西给放了进去,不算是储物间,但总是乱的。

  小闷儿站在我身后,安安静静乖乖巧巧,我把房子给他拾掇拾掇,他就在一边递条抹布端杯水的,不声不响,像是个小智能机器人,乖的让人心疼。

  我不是不让他和我睡,只是总觉得怪怪的,我之前想过让他住胖子的那一间,怕就怕在一被窝脚汗味吓跑了他,只好让他睡‘自己’的房间。

  这屋子也是,居然都结了些蜘蛛网,我把黏在床角的蛛网给搅下来,回头冲他很是抱歉的一笑,这小孩睁着眼睛,小声说了句,没事。

  胖子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这话说起来很好玩,因为小闷发现了有人要进来,这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不说,胖子早瞧着小哥房子里亮了灯,他这是要寻思着吓吓我们,就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我那时背对着门口,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哇呀!吴邪小儿!纳命来——来来来来!”

  结果他居然冲上去要抱一把小闷,他这把戏我见过,那是在北京,他不知逗谁家孩子,一把从背后冲上去就给搂到胳膊里举了个高,那孩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俩人便同时笑了起来。

  只是这是张起灵,哪怕他只有我腿一般高,他也是张起灵。

  我回头便见一到劲风扫过,小闷不知何时高高跃起,那动作颇似小哥要拧粽子脖子时的前奏——这动作我是见了多了,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喊了:“别拧他脖子! ”

  我是拦不住的,只得丢了那根搅了蜘蛛网的鸡毛掸子,是朝着他踢人的方向扔过去的,当然胖子也见过小哥拧脖子那一手,我只见那胖子就地打了个滚翻了出去,小闷要去夹他脖子的腿被飞扬的鸡毛掸子一拦,只能堪堪在空中转了弯把鸡毛掸子踢出去。

  到底不是小哥,夹人脖子的功夫还没那么炉火纯青。

  他一落地我就把他一把扯过来,刚那一岔子,我声音也粗了起来,问他干嘛,想杀人?

  他身子单薄,被我扯的一个趔趄,见我问他,也只是抿着嘴不讲话。我看他那副样子,心头居然起了一簇无名火,这感觉像极了当年小哥对我闭口不言的样子。

  (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把小闷放开了,去看胖子,他正揉着肩膀靠在门框上,呲牙咧嘴的问我,这就是咱那个小小哥?

  我说噢,是他。然后拧过头来给小闷说,这是胖子。

  他低着头不讲话,胖子便啧了一声。

  “还挺小哥的。”


  ……

  他还是睡了这间房。

  胖子和他很快便混熟了,他被造出来的潜意识中他信任胖子。胖子带他出去看电视,我就继续打扫这间屋子,拉开床头柜一看,是我那真正闷油瓶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几张身份证,一个皮环,那原本是瞎子扎辫子用的,一次不知什么原因给套到他手腕上,再然后,就给搁这里面了。

  我把身份证收起来,仔仔细细码了放回去,就冲外面招呼,让小闷赶紧进来睡觉。

  我不知说了多少遍,他乖的很,拾掇了杯子就钻进去,穿的是我一条旧短袖,他穿着可大,跟穿了个睡裙一样。

  “那我出去了。”我给他把门带上,谁知他伸出来颗小脑袋,直勾勾的看着我:“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闷油瓶。

  这说起来我一颗心就沉下来,我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他现在安全不安全。不过卡盟小闷现在这个样子,他估计不会太差。


  “我不知道。”


  我躺在自己床上,以往我这样躺着,右胳膊一伸便可以搂到一手的温玉满怀,可现在我右边被窝空空荡荡,人总是矫情的,我曾经一个人睡了那么久不觉有什么不好,如今身边有了张起灵,再自己一个人睡便觉得孤单了!

  他现在在哪呢?

  我已很久不再后悔,世上没有后悔药,有时间后悔不如把事情办利索,这事这样拖着总不是办法。胖子在睡前偷摸着拉住我对我说这事情邪乎的很。这几天事情已经够乱,我决意明天一早便给小花打电话,看看能否联络到他俩,张起灵要是能自己回来就好……要是不行,我就亲自去把他找回来。

  这实在是很让我想起雷城。


  喘了口气,实在睡不着,窗外月光冷清清,我脑中总有个张起灵在搔我的心。

  月夜,栖鸦,张起灵。

  突然我的门开了一条缝,吱呀一声,推门的人也顿住了,估计没想到这声音这样大,我手里小白狗腿已经转了一圈,门口传来的却是小闷的声音:“是我。”

  我说那你进来。

  他穿着那件松松垮垮的短袖进来,脚上蹬的是和我码数一样大的拖鞋,这样的塑料拖鞋我们买了很多,平日里都堆在鞋柜后面,等有人来了就刨出几双给他们穿。

  我还不知说什么,他就先开口了,问我怎么不睡?

  很想告诉他我睡不着。但是话到嘴巴边却只说一句,你不是也还没睡啊,还说我,是不是住不惯?

  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才出生几天啊?哪来的住惯住不惯?我心底里骂自己是不是缺心眼,一边把他一把揽过来。

  “我睡不着。”

  “为什么啊?”我心说张起灵你还是得跟你小时候学学,有问必答,没有一点不理人的坏习惯。

  他抬眼看我,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一样,看了半晌才试探着开口了,说他能不能睡我里面。

  人的角色转变是很快的,在张起灵面前我不免像是个小孩,四十的人了,一把烟嗓讲的全是腻死人的情话,如今面对这小东西可一点不一样,居然生出了一种当爸的错觉。

  我把他从咯吱窝那里捉起来,他顺势手脚并用爬进了我的被窝,那边无人睡,被窝里是冷的,我看着他蜷成一小团。

  “你怎么就想睡到这边呢。”

  “……嗯。”

  “……”我便不知道说什么。

  “你和张起灵,是不是关系特别好。”他问我,给我一个小小的后脑勺。

  “嗯。特别好。”何止是特别好,我俩都睡一个被窝了,我心说,这小东西明知故问,他明明晓得他对我什么感情。

  于是又很尴尬,我不知道他要说明什么,以为他要开启话题呢,结果他又一声不吭了,我本就不该对张起灵抱有什么和你促膝长谈的幻想的,管他大小张起灵呢,一个都不给你实现。

  “我觉得你挺好。”他伸出一根指头抠被面玩,头也不抬的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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