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

【邪瓶】捕鼠

  张起灵其实极少到秦岭。

  陕西这边大墓已经极少,土夫子已经从陕西开始了流失的过程。他来这边其实没什么事情,他总是在走,面无表情下其实是行色匆匆。

  只是这次不知为什么闲下来了。

  他坐着环山路上的环山二号线,玻璃窗外就是秦岭的外沿,这几年来秦岭外围人气颇丰,山民也被政府给迁了出来,山边尽是些密密麻麻的农家乐,人是活在地球上的一种生物,张起灵看着那些颜色涂的颇有些可爱的平房们,惊觉人是从山的外沿开始啃噬这座山,如蚂蚁一般,密集而快速。

  他得从一个峪口进去,秦岭七十二峪,他多多少少都游历过。他不记得路,却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走的是山路,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路总是很窄,路沿上总是有山上滚下的碎石,他定在哪里看了一会,一辆面包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于山路,于面包车,那车开的总归是太快了。

  张起灵听见远处那车上司机骂人的声音,那声音飘忽着传来,仿佛山间一条虚浮的飘带。

  他又往前走了些,那飘带一下断了,那面包车侧翻在地,好似一头肥硕的斗牛犬躺在地上。

  差一点就要翻到河道里去。

  司机早就不再骂人,他痛苦的呻唤从车里传出,他的女人显然也被压在了里面,尖利的带着哭腔喊着,老陈!老陈你叫人呀!打电话!她是已经哭出来了。

  张起灵只得不厌其烦的做出他漫长生命中很频繁的一个举动,他把那女人和司机都从车里拖了出来,车只是因为开太快而翻过去,不会爆炸也不会怎样,它就狼狈的躺在路边,灰头土脸。

  那司机拉着张起灵的手千恩万谢,圆胖且带着胡茬的脸因为刚刚过去的恐惧而涨得通红,女人怀里揣着一只娇生惯养的狗,她们一起呜咽,男人打电话叫人来拖车,他站在路沿上拿着手机大声喊叫,他或许是位附近还算有点名头的人,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难以置信自己的陈哥居然翻了车。

  “你是阿大人啊?”那女人抱着狗突然问,说的是方言,嘴巴很利索,“额嘶长安县的。”她又补充到。

  “我不是陕西人。”

  “哦——是来旅游?”她一下就说起来普通话。

  “你知道怎么去罗家洞?”

   “那你走错了,你要走祥峪。”女人瞥一眼打电话的男人,男人后脖子跟堆起的肉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而抖动:“你等他兄弟来了,把你一搭捎过去,请你吃顿饭。”

  “你这是救命的恩情!”

  救命,张起灵脑子里把这个词又细细揣摩了一遍,听别人说自己救过很多人的命,在那些人给阎王打钩时一下夺掉他们手中的笔,尽管救了他们,他们的生命对比自己依然短的如同蜉蝣……他突然又想到,去罗家洞干什么呢?说起来很是不好意思,他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走。

  那女人在身后小碎步的跑着让他等等,张起灵也没回头。

  过了一会男人在对兄弟的怒斥中挂了电话,一边收手机一边问抱着狗的孤零零女人:“那小哥呢?我刚刚在沣峪口的鱼庄定了位子。”

  “走咧。”

   走,总是走,也不管哪里有路,只管走就好。

  但是并不快,他背着那硕大硕大的包,重量使他放缓了速度,路边有人兜售蜂蜜,秦岭野生的,老蜂农追着他锲而不舍的喊。他并没有理会,但是走出十几米后又停顿了下来,手机没电只能从包里又翻出了钱包,扯了钞票买了一小罐。

  是不怎么贵,他把蜂蜜举在手上看了看,有几只倒霉的蜜蜂泡死在里面,死在这甜蜜的浆糊里不知是欢愉还是痛苦——他突然想到,自己不是要去罗家洞的,张起灵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战鼓累累,几乎是喧嚣了起来,夏日,凉风,他是要去寻那个秦岭深山处的树。

  在张家人的口耳相传以及为数不多但精准致命的文献中,这棵树生在巍峨秦川中旖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邪气,它的神奇功效不像是人们对它的称赞倒像是一种避之不及;张起灵终于透了丝人气出来,坐在马路牙子上,蜂蜜搁在他脚边,如果在城市中,他这样的男孩一定很受女孩喜欢,两条长腿无辜的摆放着,刘海下是吴邪在他耳边夸过无数次的脸,女孩们或许会上来要个微信,或者站在远处偷偷拍下这个气质干净的男人,然后几个凑成一堆,分享着手机里的照片还要小声窃笑。

  噢,他呼出一口气,吴邪。

  吴邪使他像只泡在蜂蜜中的蜜蜂,愉悦且按捺不住心中属于自己的疯狂,张起灵也曾奇怪过为什么自己的失忆会复发的这么快,在影影绰绰月光下吴邪捧着张家族长的脸:“或许是因为你刚出来没几年不适应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脑袋瓜儿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高科技东西,诶我给你说啊,现在好些东西我都使不惯,得问胖子,那现在可是个潮男。”

  吴邪就这样引开了自己的疑问,张起灵看得出吴邪有意的岔开话题,他为此心中是有那么一块疙瘩,不过那时他心中自认为的宽宏大量使他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吴邪还不告诉他喉咙上的疤是哪里来的呢。

  如今看上去是有那么些可笑,吴邪给他的蜂蜜太甜,使他忽略了堂口伙计看他如同怪物的惊惧眼神,也使他忽略了胖子对他僵硬而不自在的寒暄——他恨不得和这些蜜蜂一样淹死在一腔甜蜜之中。或许自己本身就没有那么警惕,毕竟他又不是张起灵本人。

  他是,也同样不是。

  现在的高中老师讲起哲学都要告诫自己的学生哲学可不敢学进去了,学进去了轻者掉头发重则疯疯癫癫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他在这世间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这种问题张起灵才不去想,他对自己失忆前的事迹略所耳闻且在心中暗暗吃惊,自己是个很执着的人,但是心中又陡然升起一团不合时宜的疑云:失忆前自己为了一件事能跑到地底下待十年,到底是什么使他如此执著,连吴邪都劝不住。                                               他很明显的发现吴邪对他的重要性如同一块漂漂亮亮的绊脚石,有的人跑马拉松,途中被一块石头绊倒,就趴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好啦,吴邪就是那块绊脚石,但是张起灵现在觉得自己趴够了,人还是得往前走,于是准备把这块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石头揣进兜里带走。

  于是在某次他们激烈运动过后湿淋淋的床上,张起灵终于对吴邪问出了这个问题,原话早已忘记,大抵是我以前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一直奔波,吴邪并不年老,这个中年男人比他同龄人看上去年轻的多,只是偶尔记性不大好,总有几次会忘掉有些事情却不自知。

  当然这算是某种光明正大的证据。

  准备去冲澡的吴邪迟钝了一下,背肌很僵硬的绷住了,张起灵觉得自己那天嘴怎么那么快:“黑瞎子,”他那时这么说,“我听伙计们说起过这个人。”

  在张起灵的语言体系中这算是一种问句,一句话就要向你讨要黑瞎子这人的生平资料,吴邪一回头,脸上早就堆好了给张起灵看的宠溺微笑。

  “道上传说的人物嘛。”

   ……

  张起灵等到睁眼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路边眯了十几分钟。

  他背上包继续向前走,准备搭第二趟车,他很干脆,结果乘车到了那个当地人说可以进深山的峪口时却迟疑了一下。

  到底进不进啊。他在这不知说是长还是短的人生中第二次纠结。

  



 

  ……


 

  吴邪不告诉自己的事情,张起灵突然有了想查的欲望。

  如此说来也是很闲,闲是会把人闲出问题的。

  他第二次是在吴邪吃早饭时问的,他看吴邪吃小笼包一口一个心中就涌出寒冷绝望的爱意,仿佛心脏在潺潺而流的血液中哭泣。他不怎么爱人,一爱人仿佛盘古开天辟地一般无畏果断。

  吴邪催他喝粥,他只说,我不是早就没了么。

  餐桌那边的男人就顿一下,缓慢的掀起眼皮子来看他,吴邪眼里的海终于飓风肆虐海啸扑岸,像是只中了陷阱也要怒视猎人的狼。

  “你知道了。”

  吴邪不问他怎么知道的,在他不存在的时间里吴邪早就见佛杀佛魔挡杀魔了,问一些发生的事情总显得有些亡羊补牢的苍白和无用。

  在那个天气温和只需要穿着毛衣的上午他听吴邪解释前前后后:谁说人死不能复生呢,他和吴邪都晓得秦岭深处那棵树。

  不过是摸一把的功夫,他看着吴邪,一个上午他已经拒绝吴邪数次的示好,从沙发的右边移到左边,终于吴邪好像是放弃了,只是垂着那双眼,安静的看着他。

  事已至此就没了什么解释的余地,张起灵在心中微小的恐惧,他有什么资格和吴邪争论呢?这个淡然了一辈子的男人想到,如果不是吴邪,他现在大约是要在某个山中湖泊里腐烂,变成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作为一个吴邪造出来的人物,他终究还是和原来的张起灵有那么些不同。

  但是行动力还是一样的,他中午饭没吃便开始收拾行李,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想着走,他知道吴邪在和胖子打电话,事情败露啦!败露,失败与暴露,说到底还是个不太好的得瞒着自己的事情,得用了败露这个词才说得通。

  吴邪倚在门上看他收拾东西,“不要走。”他这么说。

  “你不要走。”

  “你以为我好容易把你带回来?”

  “现在这里蛮好,不要走,你就是你。”

  “闷油瓶……”他甚至这么说。

  ……

  他最后也不知说什么,手足无措的杵在门口像是个孩子:“求你。”张起灵这才抬头看了吴邪一眼,把打包好的行李丢在地上,转身回去睡午觉。

  吴邪爬上床,一片炙热的嘴唇吻在他的后颈,吴邪把他扳过来看着自己,盯着张起灵的眼睛带着凶狠说你可不能跑。

  于是这小三爷照例被捏晕,等他从张起灵捆他的绳子中挣脱出来时张家死而复生的族长已经坐上了通往东北的火车。

  感谢吴邪,张起灵买票比当年方便多了,多亏他当时搞的那张身份证。

  于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在中国境内拉开,战线拉的很长,自南向北自东向西。张起灵毫无目的地的四处乱闯,他不会产生出什么十年前与现在的对比,只是觉得逃跑比以前要困难一些。后来他发现那些暗中伺机捕食他的猫似乎不想捉他,他晓得那是吴邪的人,一双双吴邪的眼。

  吴邪只是想监视他,张起灵保持这不紧不慢的速度从一个县城游荡到另一个县城,从县城游荡到城市,在城市中见了灯火喧嚣,在一月一个快捷酒店度过的夜晚,窗外是大的吓人的风,他突然很想那个在福建卖腊肉豆腐干顺便还要监视自己的吴邪。

  也是那天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吴邪的眼不只是为了监视,终于吴邪练成了千里之外的眼睫毛神功,道上想要张起灵命的人好多,得知他死了又出现只是为了杀他一个更好的理由,怪自己迟钝也怪现在的马仔牛逼,在之前的几个月中张起灵一直没能发现这些人的存在,这次只怪那只眼动手动的晚。

  “张爷,要不您回去吧。”这位伙计收拾尸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跟了几个月的张爷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两腿一软比杀人时还要虚,缓了一会还是出了声。

  老板说让自己该卖可怜就卖可怜。

  “现在老板可愁,您不回来,他可掉头发呐。”

  “他现在脾气可爆,比接你回来之前还害怕。”

  又是那潺潺而出的爱,张起灵再一次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之后他逃到哪里去了呢,沿着海岸线张起灵的进度条缓缓移动慢的像是没开会员的百度网盘,咸味的海风灌进他脑子只余下吴邪一人,海蛏子吃的他舌头上都有一层微咸的甜,最后他路锋一转杀入陕西境内,想的是要不要去看看那棵青桐树。

  听闻那里险峻非常,吴邪造他时脑子里想的什么设定他也不清楚,在“被吴邪摸摸腰就软了”这类选项之外他甚至怀疑吴邪是不是夸大了他的身手,灵巧的已经不像是个人类了——张起灵知晓自己在吴邪心中是有那么些神性,只是他把这点看的太过于微乎其微。

  吴邪看待他确实如同神一般。

  于是他只好抬眼看着对面跟了他一路的伙计,张起灵陕西这一趟走的是分外精神——两天没有在旅店歇过脚了,倒是每天会开两个小时的钟点房来洗漱打扫显得很是爱干净。他走的路线刁钻,从陕北榆林切入歪歪扭扭向西安进发,脚程很快,在高铁飞机发达的今天张起灵甚至一度选择了共享单车,他的目的已经不是远离吴邪了,吴邪无时无刻就在他身边,是空气,是日光,是晚间吹来的凉爽的风。

  他到底是离不得吴邪的,吴邪深谙此道。

  “其实张爷您这次进陕西呢,老板其实在后面跟着。”伙计啃了口苹果,连连称赞洛川苹果就是好下次过年就给老板送这个一边给张起灵也塞了一个:“哎呀张爷你也不想想,没了你老板连堂口都懒得呆啦。”

   他实在想留下张起灵,好让他赶紧找个地方歇一觉,这人也太他妈可怕了,伙计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当年自己一个星期包夜打游戏都没这么累。

  这多像是一种折磨,距离他们吃苹果的小方桌九十五公里的吴邪曾经这样想,调情似的。

  结果伙计一番苦口婆心自然劝不动一尊石头,石头于三十分钟后继续开始匀速长途旅行,等快到秦岭山脚下时张起灵才稍稍有些震惊于自己的身体机能,仿佛不是麒麟血,流的是红牛血。

  吴邪那时和他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短时隔着一条街道就能看见背着背包的他,长时中间能隔着一整座西安城。

  他不走吴邪当年走的那条道,如今森林公安比以往靠谱的多,拦着拦着不让不要命的驴友们去送命——张起灵刚刚花了一五块钱在城中村剪了个新刘海,看起来像是个大四外出实习的学生,他剪完出门时见了俩花衬衫男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看见他时微微一愣。

  现在总有学生想进山张扬自己年轻的勇气,自此他们就再未出来。

  选择的路是从秦岭其中一个峪口进去,在离开西安即将启程的前一天他去了趟青龙寺转转,有个女孩子缠着妈妈要去看大银杏,在她们的对话中,那也确实是一棵很古老的树,如今生长的还是一片朝气蓬勃。

  相传是李世民亲手种下的。

  他终于感到了累。骨髓中渗出来困倦如锁链将他紧紧缚住。

  于是张起灵只好改变行程在酒店里休养生息,夜晚时他打开窗向外看,高新区的灯火映亮了一块乌云皑皑的天,那天云层极厚,一个本该无心的男人在这云层中寻找自己爱人的脸,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在昏昏欲睡的边缘觉得自己的真的看到了吴邪,有胡茬的,戴眼镜的,冬日里裹着围巾的……全是他。

  张起灵无法揣测之前那个闷油瓶的想法,他们之中隔着一整个吴邪的鸿沟,那个他曾经懊恼过生命中曾经出现的吴邪吗?张起灵这样想到,摸出手机来看,微信上吴邪两天前还给他发过消息,从他离开起那天他从未回过消息,可是吴邪一直有再发——他发的消息尽是糖含量高到吓人的爱与关切,张起灵看到这些消息时总是庆幸他当时没有决定把那些他们一同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

  可是为什么不走呢?如果是张起灵一定会走的。

  那晚在厚重乌云下他久违的做了梦,梦中吴邪是那一副年轻稚嫩的样子,在长白山的风雪之中讲述世间美好。梦醒后他坐在床上,觉得自己是不该把那些地方再走一遍的,张起灵的心拧巴起来,这才醍醐灌顶的意识到他是自己打心眼里认为自己还会再回到那男人身边。

  那么单人旅行的选择确实很多。

  他又启程,观音禅寺还是青铜古树都未定论,现在他就在山脚下,该选择的就是他。



 

  他到罗家洞时是半夜,寺院的红门早就关的严严实实,那棵银杏的树影在黑暗中不甚分明,在夜色掩幕下它大的像是座小山峰。

  张起灵从后山绕进去,活动了筋骨准备翻墙,这寺里养了只黑白花猫,张起灵瞅见它时,它正叼了只老鼠神色匆匆,半夜在后山见到个男人它着实吓了一跳,嘴巴一松老鼠就给掉下来,没死透的小东西呲溜一声窜的没影。

  张起灵看猫,猫看张起灵。

  对视良久它才感到一丝丝不满,人类算什么呢?比的上它捉的灰毛耗子吗?如今耗子跑了,全怪这大学生,这些年轻娃娃说来真是讨厌,白日在寺里见了总是要被在头上摸一把的!如今夜晚也来,还害它丢了耗子。

  猫嘶了一声,去追耗子了。

  


 

  吴邪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秦岭附近有鱼庄做鱼hin好吃,据说连一点土腥味都没有。手机还剩最后百分之二的电张起灵毅然决然按了发送。

  知道了。

  发完消息他便扔下手机翻墙爬树,蜂蜜被他塞回到帽兜里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总是要带着它。张起灵动作很快,上树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无,老树并不怎么难爬,枝繁叶茂在夜晚撑的上是一种掩护。

  等他坐在两根结实的树杈中间时张起灵才沉默的想为什么自己半夜要来攀这棵老树,他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最后拧开了蜂蜜拿指头蘸了点放在舌尖上,刚爬上树手上全是陈年老灰,在能杀死人的甜之后灰尘翻上来些苦涩的咸。

  张起灵突然就弯起了嘴角。


 

  吴邪敲起寺院门时比寺院正常开门时间还要早,天蒙蒙亮时他好说歹说才让进了寺院,他很圆滑的表示谢意,然后急匆匆的去看那棵树。

  人都说观音禅寺的树最美时是在秋,天地间金黄一片,如今夏日来看也是颇为壮观,吴邪自诩壮观玩意儿见多了——什么东西壮观程度能和青铜门比啊,除此之外他觉得什么都一般般。

  只是这树真是好像颇有灵气,吴邪隔着围栏看觉得自己好像站在历史面前被全身心的净化了一遍。

  小三爷自然晓得会有人戳自己的脊背,那时就得转过身说你终于愿意理我啦?然后从他手里的蜂蜜罐子里戳一指头尝尝,然后感叹还是小哥你会买蜂蜜,好久都没尝过这么甜的了。


 

  再给他一个吻,额头上,脸颊上,嘴唇上,眼皮上,哪哪都行,只要能吻到他。


 

  他感到背后被戳了一下。

  

  

  

  

  

  ————

我真是国服流水账五百强

赶着高考前终于捣鼓完了

没什么逻辑可能会很混乱


 

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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